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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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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眼下,用这句诗词来形容开着自己的银白色奥迪A4L运动版轿车出门的沈弘宇是在合适不过了。帅气俊雅的外表,慵懒散漫的气息,再加上其浑身上下的名牌服饰、鞋子、腕表。这一切,完全能说明他能成为大多数都市女性心目当中的完美情人,甚至白马王子。

「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笑看红尘人不老……」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的他一副大好河山,任我遨游的不羁神色。从容驾车,启声欢唱的同时,更是转动的脖子,向车窗外左顾右盼。似乎只有如此,才能体现出他的那份不可一世,以及洒脱傲气。

然而,六年前的他,可不是现在样子。

那个时候,刚从农村出来,在家乡县城上高中仅有一年的沈弘宇,还只是一个瘦弱的青稚少年。家境一般的他穿不起有些同学经常披挂在身上的「耐克」、「阿迪达斯」;更没有手提电话、笔记本电脑、PSP游戏机等这类令人羡慕的东西。他所拥有的,就只是每个月父母给他的三百元生活费,以及那望子成龙的殷切希望。

没有朋友,周围尽是同学们鄙夷不屑的「有色」眼神。隐藏原本跳脱活跃的心性,孤独与落寞,加上埋头苦读;这四样东西伴随了沈弘宇整整三年的高中时光。好在最终,他没有辜负双亲,以优异的高考成绩考取了省城大学的经济学专业。

似乎老天也在为他的成功带来意外的礼物。从那年结束高考的暑假开始,连续三年,他们家每年都会收到一笔来自国外的汇款。每笔都在五十万美元之上,第三年更是增加至百万元。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巨额钱财,沈弘宇的父母初时当然是觉得极其诧异。但当他们接到一个国际长途电话後,疑虑便消解了。

同样好奇的沈弘宇从父母的口中知悉了此钱的来路以及一些另外的情况:他那个已经和自己姑姑离婚的前姑父——何卫国汇来的。而且,据其所言,他的前妻——沈绣琴以及儿子何军,现都在国外生活。

沈弘宇不明白这个原本好端端在国内的前姑父为何要出国定居;也不明白他的那个离婚後再嫁的姑姑沈绣琴以及表哥何军为何要跟着他一起出国,连祖母的葬礼也未曾参加;更是不明白才短短几年,这本来也不怎麽富裕的前姑父能拥有如此的财富。他只明白对他来讲最重要的一点:从此以後,他沈弘宇终於可以过上有钱人的日子了。

於是乎,沈弘宇一家在眨眼之间就完成了脱贫致富的重大改变。进县城买了公寓楼,从偏僻的农村搬出来居住不说;其父母还盘下了一家规模中等的超市。沈父满腹信心的的经营着超市,以往因为生活窘困而显得十分老相的沈母也一改不爱打扮的旧习。

不光经常逛商场置换行头,购买高档首饰;还学起了城里那些富家太太的做派,隔三差五的进美容院做护肤保养面膜、SPA;偶尔也随着几位在那儿结识的太太们一块儿闲聊,打麻将。

而去往省城大学就读的沈弘宇同样不能免俗。心知亏欠儿子良多的沈父沈母为了使其在省城不再遭受高中时期的窘境,大手一挥,非常慷慨的把每年从国外汇来的钱款划拨出三分之一,以此供其在学校里平时花消,结交友人之用。

虽然说钱不是万能的,但多年来的深刻教训,却让沈弘宇牢牢地记住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骤然间巨富的沈家三人心态全都发生了重大变化。单就沈弘宇来讲,大学没多久,他便抛弃了当初进入「象牙塔」,努力学习,经世致用的良好初衷。

买最好的名牌衣裤鞋帽以及时尚用品,上最高档的酒店、会所、夜总会吃饭消费,进服务最优秀,技师最漂亮的桑拿中心玩乐。以上的这些,成为了他在大学期间最主要的生活。

喜欢炫金晾富,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很富有;沉溺於奢侈淫靡的生活,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做派,花钱大手大脚;仗富欺人,喜欢揶揄嘲讽那些家境贫寒,但学习刻苦的同窗。这样的沈弘宇虽说无法在校园内交到良朋,可却结识了两位臭味相投的莫逆。

那两人,一个叫做袁昊,也就是在之前与沈弘宇通电话的昊子。他和沈弘宇算是老乡,不过分属不同的县市。而另一个,便是在沈弘宇跟袁昊的电话交流中提及的阿瑞,全名蔡伯瑞。

袁昊的父亲袁家荣早年下海经商,天南海北的乱转一通後并没有赚到什麽大钱。遂回到家乡海天市,准备本分地寻份工作。但正巧,因一件偶事,他认识了一位在海天市手眼通天的社会人士,也就是袁昊口中的那位乾爹——范平安。与之异常投契的袁父从此咸鱼翻身,在他的帮助下干起了偏门生意——开设地下赌场。仅仅几年时间,便挣得了近千万的家财。

至於蔡伯瑞的父亲蔡行楚,则是一位官场中人。起与微末,仕途初始阶段甚是不顺的他自从娶了出身良好,父亲为一省大员的夫人之後便交得了好运,一路从省委机关的普通科员,升到了如今的正处级干部。并在两年多前,被下派到海天,担任这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

一个家资颇厚,另一个官宦後代;沈弘宇与这两人结交所带来的好处,便是根本不需要愁虑日後的出路。同时,更助长了他骄狂跋扈的性格与行为。

在学校里的时候,三人成天凑合在一起招摇过市。花天酒地,声色犬马之余还时常欺负一些被他们仨认为是穷鬼窝囊废的老实同学。

可以想像,如此狂妄自大的三人在同学们的心中会有什麽评判。一些被他们侮辱过的学生在私下称呼此三人为「3AR」组合。此名的意思,便是三个开奥迪车的垃圾。当然了,他们仨才不会在乎别人的蔑称。依旧每日醉生梦死,以征服玩弄各类美女为当下的第一要务。

直至大四的最後一学期,临近毕业的他们相互经过一番合计,遂决定从省城共同来到海天。蔡伯瑞进了其父安排的市财政税务局综合行事科实习;袁昊则跟着自己的父亲和乾爹,逐渐涉入了地下赌博业。

相较而言,本身没啥背景,仅凭着那些钱财过活的沈弘宇却比蔡袁俩人更加的惬意。到海天没多久,沈父沈母又花了一大笔钱,为其在市里的「盛宅嘉园」小区买下了一套精装修,附带全部家具电器的复式公寓。另外,他们还给了沈弘宇一百万人民币和一间市区中心地段的店舖,作为其日後做生意的资本。

从省府大城市到了这个发达程度一般,娱乐事业却很是繁荣的县级市。这三人没多长日子便顾态萌发。在财税局上班的蔡伯瑞经常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而沈弘宇跟袁昊更是整日游手好闲,混度留连於KTV、地下赌场、酒吧以及桑拿按摩中心之类的场所。

因为袁昊的父亲以及乾爹的关系,海天市内大大小小的混混,团夥头目都对这三人甚为礼敬。再加上蔡伯瑞的那位做市委书记的父亲的几分照拂之意,应该这样说,他们仨在海天几乎可以是横着走,不用顾忌太多人的眼色行事。

吃喝嫖赌,成日卖弄自身财富以及背景势力的三人在玩女人的这方面是有着不同的差异。袁昊偏爱青春美貌、娇俏可人的漂亮姑娘,蔡伯瑞喜欢成熟雅致、美艳绝伦的半老徐娘;而沈弘宇则表现的比他俩更加的生冷不忌,不管是二八年华的小家碧玉,还是已经及笄的花信少妇,抑或风韵犹存的中年淑妇,只要他看的上眼,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

这不,眼下沈弘宇如此穿戴齐整,风风火火地驾车出门,正是为了一位他初见便极其倾心,想一亲芳泽,以做入幕之宾的红粉佳人——方培娟。

方培娟,现年三十六岁,土生土长的海天人。上月初,做化妆品生意的她因原来的铺面租约到期。遂在一番找寻之後,租赁了沈弘宇位於市区中心的那间店铺,继续经营起自己的化妆品生意。

沈弘宇他望不了方培娟第一次上门查验店舖时那种惊鸿一瞥的绮臆感觉。浓密的乌发盘在头上,瓜子脸略施脂粉,薄薄的嘴唇嘴角上撇,秀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双眼清亮明晰;着装得体的她双腿裹着肉色的玻璃丝袜,纯白色的高跟鞋;娉婷婀娜,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更是散发出一种淡雅、略带几分绰约的美艳。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上了大学後便将文章知识丢弃至一边的沈弘宇当时却在脑海中快速忆起了唐朝大诗人杜甫所作的七言乐府诗《丽人行》其中的两句。

「肌如凝脂,齿如碎玉,蛾眉方额,樱嘴桃腮;啧啧!如果能得到这样的上品女人,才不枉我在这人世上走一遭啊!」

自从脑海里存有这般的念想以後,沈弘宇便开始了他逐步接近方培娟的不良计划。当然了,首先他所要做的,就是了解她的家庭成员以及社会关系。毕竟,他与袁昊、蔡伯瑞一起混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在这两位从小就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黑道後代以及干部子弟的耳濡目染下。知道什麽女人能够碰,什麽女人不该碰还是非常必要的。万一这气质娴美、艳若桃李的方培娟身後有个相当强大的靠山,由此让沈弘宇自己惹上一些本应避免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漂亮的女人最惹是非。玩归玩,不过有时候,咱们的招子也要放亮一点。不然羊没吃到,反尔惹了一身羊骚,那就不好玩了。」

这是他们在大学期间的一次闲聊当中蔡伯瑞所提及的言论。对此,沈弘宇虽不怎麽赞同,但却也无法反驳。於是,抱着投石先问路心态的他藉着自己是店舖房东的便利条件,经常跑到那家被方培娟命名为「良美」的化妆品店,跟这个成熟漂亮的女人一点点的套着近乎。

与此同时,他还借助袁昊背後复杂而深厚的社会关系网络,从另一层面调查着方培娟。

仅仅数天功夫,沈弘宇的努力就有了回报。不光跟方培娟慢慢熟悉了起来,他还从那些社会混混们的嘴里探知了很多关於这女人的重要情况。

方培娟的父母早已亡故,仅有的一个同胞弟弟在海天市所辖下的茅关街道卫生院当普通职工。至於她的丈夫刘萨,则在市里一家俬营企业供职,而且长年在外地出差跑业务,三五个月不回家更是家常便饭。其公公婆婆已退休,如今都生活在省城,并不在海天。还有她和丈夫刘萨所生的女儿刘明月,也被其送到了省城,由公公婆婆照顾,上小学六年级。

不过上面的这些并不足以让沈弘宇十分感兴趣。真正使其觉得振奋和稍许怜惜的,是他知道了方培娟也并非是那种能保持操守、洁身自好的良人佳妇。她有一个情夫,名叫胡广仁,比方培娟大近五岁的他担任着海天市中医院的院长。

沈弘宇手里有一张胡广仁的相片。里面的他留着大背头,面颊肥厚,眉窄鼻塌,眼小嘴阔的丑陋模样让人感觉极为不舒服。就好像此人并不是一位医疗工作者,反尔只是一个浸淫官场很久的政客一般。

事实上胡广仁正是一个没有丝毫医德,将从医和从政当为自己捞钱工具的贪鄙之人。据那些消息灵通的大小混混们描述,他胡广仁还在市中医院当主治医师时,就已经开始向每名病人索要大额的好处费,否则看病做手术免谈。而与此相反的,则是在那些能决定他职务陞迁的干部家属或者亲友生病需其治疗的时候,胡广仁便成为了一位医术精湛,工作积极,并非常关心病人的好大夫。

四年前,他终於如愿成为了医院院长。从此,其在医院内部开始了更为大胆的敛财大业。不仅大力提倡医生开单提成,还在院内干部的任用上,采取任人唯亲的原则,甚至以增加医院的硬件设施,扩大医院的知名度为由,巧立名头,乱设项目,大肆购买大型医疗设备,自己从中捞取回扣,随意规划、勾结建筑商在医院院区强拆强建,骗取钱财。

他这麽做的结果,除了让自己的腰包肥鼓以外,便是使原本有着悠久历史传统的中医院逐渐变成了一家整日乌烟瘴气,到处造房子,医疗质量大幅度滑坡,医疗官司不断,社会信誉度下降的末流医院。

至於方培娟是如何成为胡广仁的情妇的缘由,沈弘宇也知道一个究竟:二年前,她那个同胞弟弟在中医院做保安工作。因为刚工作不久,不认识胡广仁的亲信——CT室冯主任的妻子所驾驶的轿车,与冯妻起了一些言语上的冲突。而後冯主任闻讯赶来,辱骂并殴打了方培娟之弟。血气方刚的方培娟之弟没有装孬,而是选择奋起还击。等被人拉开之後,冯主任的鼻梁骨已被其打折。

事後方培娟之弟被院方开除,人则关进了看守所。冯主任一家也是气势汹汹的准备诉诸法律,以故意伤害的罪名控告方培娟之弟。

父母已亡,做为他唯一亲人的方培娟当然不想其弟成为罪犯。所以,她变卖了父母本来留给她弟弟的住房,加上自己做生意赚得钱,想方设法、赔尽笑脸的走门路,托人向原告方说情,希望对方不要继续追究其弟的过失。

经过近十天的辛苦,方培娟终於通过一位做药品销售生意的女性好友。找到了医院院长,也就是胡广仁的面前。

事情从那一刻开始,发生了峰回路转似得改变。首先,冯主任一家在得到了一笔来自於方培娟的二十万赔偿金以及一桌价值在近万元的「和头酒」後便撤消了诉讼。紧接着,其弟不仅被放出,还被安排去了茅关街道卫生院,成了一名有正式编制的国家职工。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很简单,方培娟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

慾望是人类存在的本源,无人可以将其否认。就胡广仁来说,他喜欢金钱,当然也贪恋女色。方培娟漂亮、知性、成熟、性感;如今因难有求於已,他怎会放过此等机会,纵送这样的美妇安然逃离?

方培娟呢?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数年,早就认清现实的她明白。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要想得到,先要付出;为了自己的亲弟弟今後不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劳改犯,不在别人异常、充满讽刺的眼神当中活一辈子。她就要放弃尊严,躺在他胡广仁的身下,供其淫弄。

这对男女,正应了那句老话——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二年来,方培娟就像一位高级应召女郎一样,在胡广仁面前招之即来,呼之即去。每次出差,他都会带上方培娟陪吃、陪睡、陪玩。

可总得来讲,胡广仁是一个对自己大方,但却对别人吝啬的家伙。拥有数处房产、轿车的他除了给方培娟买过几件小饰品外,在钱财上并没有资助过她一分一厘。导致其这两年来的化妆品生意始终没有任何起色。加上先前运作亲弟弟脱离牢狱之灾时已花去的大量钱款,如今的方培娟,一直是在艰难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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