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追问(1/ 2)
雍黎微微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梨花木的茶案上轻轻地叩,目光却在他倒腾糕点的长案上缓缓地扫过,最终落在之前慕浅绛搅拌玫瑰花瓣的青花宽口碗中。
“那个慕浅绛,什么底细?”
席岸诧异得看她一眼,他自认这件事自己瞒得还算挺严实的,不过真的要瞒住自己人精一样的主子还真是不容易,只得如实交代,“之前无意间收到的消息,这个慕浅绛背景似乎不普通,联想到昌王的突然进京,还有朝中争位的苗头,我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
“你调查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雍黎漫不经心的讽刺了他一句,“果然你最近日子安稳得过了,你若闲得很就给昌王和黎贞弄点事出来,动静越大让他们越头疼越好。”
“你盯着昌王我倒也理解,什么时候这个淑仪公主也倒霉地入了你的眼?”席岸向来对她讽刺的话充耳不闻,只抓住重点。
“给她点警告罢了,省得一天到晚搞些小动作不得消停。不过布一个局引他们入瓮,这个慕浅绛你倒是可以好好利用。”雍黎语气淡淡是她一贯清冷的调调,偏偏神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冷凝。
席岸看了雍黎一眼,留意她那一瞬间不同寻常的神情,没有多说什么,只垂首应了。
他忽又想到今日早间才下面的人才送来的消息,那个消息似乎是深藏于永夜之中不得揭露于人前的隐秘偶然露出的若隐若现却不可捉摸的一丝真相,他当时乍一听闻也是一阵惊怔,犹豫再三,还是不得不开口,“今晨有北边送来的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雍黎轻轻敲敲桌子,见他神情有些踟蹰,淡淡道。
“是关于八年前长公主,华阳长公主并非薨于景平十七年十一月初四的北境战场,而是逝于十八年正月十一,在燕州霁城。”
席岸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雍黎感到有惊雷于上空轰然炸开,一直以为,一直以为母亲是逝于北境战场,那日母亲血流的那样多,那日揽着母亲接了一怀鲜血是那样惨烈刺眼的红,那日听得母亲轻轻的呢喃。
“三微月,别哭……”
“你不该来的,母亲心疼……”
“三微月……,你去看看你大哥大姐,你记得……带他们回家……”
“别恨你父亲,三微月……,他,未曾负我。”
她记得自己凄烈而痛苦的声音,“你想见他是不是?母亲,你撑住,我这就让人去找他,你撑住……”
“三微月……”黎璎珞费力地抬起手,看着她微微地笑,她修长的手指拂上她的脸颊,带着鲜红血迹最终停在雍黎的眼角,她的手指沾了雍黎的泪却在空中一顿,便再也支持不住地滑落下来。
她费力地微微仰起头看着有些昏暗的天空,仿佛想要看破那半片硝烟未散的天,良久方闭上眼睛,溢出一声叹息,雍黎却听得她语声浅微,“清岩……,清岩?”
清岩是雍寒山的字。
雍黎到今日都还记得她那两声轻唤,第一声是无尽的追忆思索和怀恋,第二声却带了微微的疑问,那疑问明朗清晰却丝毫不见怀疑责难。
母亲,你想要的,是怎样一个答案?
“主子当时也在北境,华阳公主……”席岸原本想问她为何所有人都以为华阳长公主薨于十七年的北境,却见她神色不对,便忙停住。
雍黎微微抬头时便已神色如常,她道,“那时我昏迷了三个月,醒来后所有人都知道母亲逝于北境战场,这件事虽后来我也查过,但其中多多少少也有些有心人的手笔,更何况当初我醒来后一心报仇,于这件事上也有所疏忽。还有,他……”
雍黎停了停,没有再说下去,她那一刻神色有些迷惘,却又莫名地带了些诡异的平和。席岸也知她此刻定然心绪不宁,只安静地等她吩咐。
“那几件事你及时安排下去,我近日应该都在府中,若有急事你可直接来见我。”
话毕起身离去,席岸甚至没来得及回答,看着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背影,咂一口早已凉了的茶,叹了一声命苦,然后便忙去安排雍黎交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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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璟王府内仪门入,经内府华仪门有东西走向的主道,往西可经望春廊过西苑直接到千古高风的正门;而往东却是雍寒山住的东苑。从华阳长公主去后,雍黎若在京素常就住在千古高风,若非必要也少往东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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