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见(1/ 2)
雍黎没能按计划往华阳去,刚过治城,便收到平皋那边传来的急件。
璟王病重!
雍黎看一眼信封封口处的三枚青色梅砵纹,心下也是一惊,这是王府急令的标识,往日里出现一枚都是不能轻视的大事,而此消息竟然加了三印!
雍黎拆开信件,是璟王亲信林棹的字迹,她一目十行地看下来,目光在最后两字上落下来——速归!
她神思微动,尽管面上再怎么平静,却还是忍不住片刻的方寸大乱,她敲敲车厢朝外唤道,“林轶!”
“少主有何吩咐?”林轶赶马上前在她窗前俯下身来。
“你速遣人先往前面驿站和桃花津渡口做些安排,我们走水路,改道琚州。”雍黎简单地做了交代。
“改道琚州?我们不去华阳了?”林轶有些奇怪,自家这个主子向来安排好的事不会又轻易地改变的,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去华阳,回平皋。”雍黎扣着车窗微微沉思,忽然又道,“请孙家姐弟来我这里。”
“是。”
阿珠和孙捷很快就上了雍黎的车,孙捷方进来便看到微微倚窗斜坐的雍黎,许是一向见得雍黎端方从容,难得见她如此散逸不羁的样子,孙捷一时不知该如何,见自家姐姐已经坐下,也只得守礼地在车门口坐了。
“阿黎姑娘有事找我们吗?”阿珠似乎看出她心情有些不愈,小心地问了。
“不过想和你说声抱歉。”雍黎坐直身子,“我临时有事不往华阳去了,明日会从桃花津渡口改道琚州,华阳离这里大约还有五六日路程,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到华阳城内。”
“姑娘言重了,若没有姑娘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华阳呢,自然全凭姑娘安排。”阿珠一向是个能设身处地为人着想的人,凡事也不想太过麻烦他人,又道,“姑娘若不便,把我们放下也是无碍的。”
“是,把我们放下,我能护好姐姐,阿黎姑娘不必为难。”孙捷也应和道。
“此话何意?”雍黎看了眼阿珠,淡淡一笑,将桌上折得整整齐齐的一张纸递过去,“既然说好送你们去华阳,又怎会不应诺?你们放心,这一路皆已安排妥当,不会为难。这是我的手书,你在华阳若有什么困难可拿这个往华阳宫,找长史祝词。”
“华阳宫?华阳公主府?”
孙捷惊讶出声,他是听说过华阳宫的,当年华阳长公主在封地的府邸是先帝亲自下旨督办整修,所有规制均是帝王行宫的规制,比之一般亲王府邸又高出许多。
毕竟向来生活在山野,他虽猜测出雍黎身份不凡,却也不知道雍黎与传说中的华阳长公主是什么关系。
“阿黎姑娘……,是华阳府里的人?”阿珠小心翼翼地询问。
“这封手书加了我的印鉴,务必收好。”雍黎显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又随意地交代了句便停车让她们下去了。
孙捷在自家姐姐身后磨磨蹭蹭地下了车,从雍黎这一侧车窗前走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迟疑道,“今日这一别,也不知能不能再见,阿黎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姓名?”
“你觉得以‘黎’为姓如何?”
孙捷被她这一问问得怔住了,‘黎’是上璋国姓,这是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事,难道阿黎姑娘的‘黎’其实不是名,而是姓?她是上璋皇室中人?
孙捷想着,似乎突然松了口气的感觉,也难怪,这般气度风华,除了帝王家又有那个家族能轻易地培养出来?
“是我冒犯了。”孙捷拱手一揖到底。
“不是冒犯,有些心思存了,莫若早些断了的好,否则最终还是害人害己。”雍黎在他欲转身退走的时候开了口,“我姓雍,我叫‘雍黎’。”
雍黎在下个驿站弃了马车换了快马便上路了,甚至未来得及略作休整,一路疾驰不过半日便到了桃花津渡口所在的占平县。谁知原本晴明的天空渐渐暗淡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殿下,渡口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自己的船来不及过来,所以就近租了条,殿下随时可以出发。”
雍黎站在望江岩下的亭子下面看不远处稀稀落落停了几条船的渡口,又见外面的雨下得其实并不怎么大,遂取了伞,道,“走吧。”
她话方落,一直与林轶一同随侍在她身侧的那位南岳策主事立即便告退离开亭子,雍黎知他是先去做一应安排,也不理会。
撑着一把轻巧简素的青色府绸竹骨伞,雍黎不疾不徐地往渡口走,全无路上来往行人因这场雨带来的行色匆匆。
雍黎到渡口时,岸边仅停了一艘船,远远地瞧见自己的人正在码头与人交谈什么,看样子似乎有些问题。
雍黎信步走过去,见船舫仍好好地停靠在岸边,但船上似乎已经上了人,便知这是被人先占了。除了往来收拾安排的随行人等偶有的嘈杂声,船内隐约有断断续续的琴声传出,雍黎微微侧耳,凝神听了会儿,觉得这琴音虽不连贯,即便只是简单的几个音节,但其中似有大气象大光明,甚至带出些超脱凡世的广博来。
林轶也看到了船中有人,虽人数不多,但显然那些人行走举动皆有章法,一看也是大家出来的。
“怎么回事?”林轶问那船主,语气不太好,“不是说一切安排妥当的吗?”
“这位大爷,是这样的,我们船局里临时被抽走了大半的船,最近来往租船的也多,剩下的本就不够,这是最后一艘了,本是给您留着的,但看您这么晚都没来便以为您们是不用的了。里面那位客官又是急用,所以便先给他们了。”那船家讨好地解释。
“既然这样,我们也来了,便让他们让出来吧。”雍黎看着那船家堆了满脸的笑容,面无表情地转了脸去,用袖子擦了擦衣襟前不小心溅上的水珠。
“这不行,那位客官已经付了银两,我们可不好轻易毁约。”
“那我们也付了定金,你们便可轻易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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